路过故乡
文章来源:湘潭市委会 作者:胡登亮 时间:2024-06-23 18:10:10路过人间四月天,路过故乡。没有父亲的故乡,一个人的故乡,眼睁睁看着,年少走过的那些路,连同整个童年消失在大地上。只有老屋走过那些回不去的岁月,默守着那些属于我的土地。
我的地里邻居种了些豌豆,豌豆花正优雅开放。不远处传来婉转悲切的笛音与锣鼓声,是少年时就已熟悉的乡村道场。就是这个旋律,将祖父、父亲一一带走的。旋律响起,又一位熟悉的人,不再出现了……
走过豌豆花地,路边跑出条狗,一阵无厘头的吠。显然它是不知道,我也是村里人。不怕它们。如果听得有些厌恶了,那就蹲下身去,狗一般都会一溜烟跑远,这是老人教的,蹲下身去就是找个石头或者土疙瘩的假动作。狗子们大概是从挨过揍的老狗那里得知,“这人不好惹”。
继续向前,这条贯串村里每户人家,曾经泥泞的土路,已经铺上了平整的水泥。路还在老地方,只土地有些变形。显然是走的人多了,把路走变形了。而在修路的时候,又把路拉回原来的位置,所以只能让土地变形了。路边的茶子树,倒是几十年没变啥样子。我们都长高了,茶树一点不见长,还被人锯了些枝丫,留着一个个光秃秃的疤印。
路远一些的地方,田间草籽花一片接一片的肆意疯长,紫中透红,红中泛白,形似小的莲花,一朵接一朵点缀在一丛一丛的绿叶上,势要把整个春夏相交的田野铺成紫色花海。微风拂过,如万千只蝴蝶翩翩起舞。草籽花是小时候最喜欢的花,后来知道它还有更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,但还是喜欢叫草籽花,草籽花是我这样的农村少年,对美的初体验。
穿过开满草籽花的田野,独坐村头,悄悄待到夜幕降临,蛙鼓初起。天空有些黯淡下来,不见漫天繁星。对面山头的太阳能路灯亮了,格外耀眼。那里埋着些过去的人,灯光里隐约可以看到石碑。人们喜欢把字刻在石头里,为记住一个人,一些事。我的名字也刻在不少石头上了,在那些石头风化糜烂前,我也算被记住了。
村前马路上车时有来往。黑暗里那些豌豆花、草籽花依旧绽放,全然不等人去欣赏。而我也不在关注它们,停止了思考。在一个人的夜里,是不适合散漫思考的,那些思绪会更散漫的嵌入梦里,就像一条向北向南的路,梦稍长一点,路就会遥不可及。
对路来说,每个人都是过客。故乡也是。